“口袋里的纤维是在没有任何人见证的情况下取得的。”钟致远说,公安机关的鉴定技术只能认定口袋里的纤维与棕绳上的纤维种属一致,不能认定就是杀人棕绳上的纤维。
钟致远还质疑,曾爱云的鞋子在市场上随处可买,而且308室有众多师生出入,警方在侦查时却不提取其他人的鞋印做排除。至于椅背上的手印,该室老师证明,室内打扫卫生时一般不擦靠背,只擦座位,而在事发前几天,曾爱云曾来过该室,并在周玉衡椅子周边停留过。
钟致远还说,本案中,关键证人李霞的证词,在恐吓和违法取证的情况下,出现反复,做出不利曾爱云的证言。案发头两天,她在湘潭大学办公室、湘潭市公安局重案大队做了5次供述,均称案发当晚曾爱云始终和她在一起。此后,她因涉嫌包庇罪被关进看守所,又5次供称当晚曾爱云曾离开她约20分钟。而这20分钟恰是警方认定曾爱云去杀害周玉衡的时间。
“在湘潭中院第四次一审中,法院还当庭认定因侦查机关存在诱导式的问话,李霞不利于曾爱云的证言为非法证据,予以排除。”钟致远说。
在梳理材料时,钟致远还发现了一个细节:李霞在供述中曾说,案发当晚22点40分左右,曾爱云的手机放在她那里,她听到短信震动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曾爱云。
钟致远认为,这恰是证明曾爱云有没有作案时间的重要证据:警方认定曾爱云作案时间为22点28分至48分之间,若查看曾爱云手机短信清单,就可证明彼时两人是否在一起。
“蹊跷的是,办案机关虽扣押了曾爱云的手机,证据中却没有列出曾爱云的短信清单。”钟致远说,周玉衡、李霞、陈华章的手机短信都有记录清单。
此外,该案中所有物证,包括杀人用的绳索、抹去血迹的抹布、死者的手机、死者用过的杯子、吃剩的安定片、购买安定的病历本和处方等都是在陈华章处查获的。
“但在现场勘查笔录中,却没有关于陈华章的任何指纹和足迹。”钟致远告诉澎湃新闻,公安办案人员对陈华章所做的“供述笔录”也充满疑点。
他供述称,当晚他在308室看书时,曾爱云勒死了周玉衡,他听到椅子倒地声音后,看到周玉衡倒在了地上。但陈华章身材较矮,加之书桌隔板挡住视线,陈华章不可能看到倒在地上的周玉衡。
钟致远告诉澎湃新闻,湖南省高院曾请来公安部法医学司法鉴定中心的专家对陈进行心理测试,“可以认定陈华章对周玉衡实施了堵嘴、勒颈、抛尸等行为”。但心理测试仅能作为案件参考,并不作为判决依据。
2008年,钟致远曾请湘潭大学法学院两女生到案发现场,在法学院老师见证下做了模拟实验,也证实陈华章的供述存疑。
疑案从拖
2014年以来,澎湃新闻先后多次报道了曾爱云案超期审理问题。因该案长期久审不判饱受各界质疑,湘潭中院当选澎湃新闻评选的“2014年度最任性的政法机关”之一。
澎湃新闻给予湘潭中院的“颁奖词”为:11年前,湘潭大学发生一起“情杀案”,警方认定该校研究生曾爱云为犯罪嫌疑人。曾爱云3次被湘潭中院判处死刑,都被撤销。2013年,该院第四次开庭审理此案,至今不判。此案屡上久押不决案件榜,任凭各界疾呼,该院岿然不判,树立了“疑案从拖”的典型。
1月12日,屡次拒绝采访的湘潭中院,通过官方网站发布了对澎湃报道的回复。以下为回复全文。
2015年1月6日,澎湃新闻网刊发报道反映我院审理的被告人曾爱云、陈华章故意杀人一案超过审理期限问题。现回复如下:
一、我院于2013年4月17日对该案进行了开庭审理,因案情重大疑难复杂、部分事实不清,湘潭市人民检察院先后二次以需要补充侦查为由建议我院延期审理。上述情况均向被告人曾爱云的辩护人钟致远律师进行了通报。2014年11月19日,本院主管刑事的副院长、刑事庭庭长及主审法官又约见钟致远律师,听取了意见,并向其解释了案件尚未宣判的原因。钟致远律师表示理解,但是希望尽快结案。
二、我院将在做好相关工作后依法作出判决。
感谢社会各界对我院审判工作的监督,同时也衷心希望社会各界理解、支持法院依法审判,确保案件得到公正的处理。
不过,上述回应并未得到律师钟致远的理解和法律界人士的认同。
钟致远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己从未对该案久审不决向法院方面表示过“理解”;而湘潭中院以所谓“检察院提出补充侦查建议延期审理”为由解释该案至今未判,更被诸多法律界人士质疑“闪烁其辞、误导舆论”——即使按照法院的说法计算,法律规定的补充侦查的期限也早已过去,该案的审理依然大大超出刑事诉讼法关于案件审限的规定。
上海律师丁金坤分析,按照《刑诉法》及其司法解释,法院审理公诉案件,应当在受理后二个月以内宣判,至迟不得超过三个月。审判期间,若公诉机关建议延期审理,最多不超过两次,而且每次应当在一个月以内补充侦查完毕,移送法院后,法院重新计算审理期限。
“这样来算,湘潭中院应在开庭后11个月内宣判,如果经上级法院批准,可再延长三个月。”丁金坤说。
而事实上,钟致远表示,从未收到过上级法院批准延期审理的通知,湘潭中院的上述回复也并未提及上级法院批准延期。
著名刑辩律师朱明勇则质疑湘潭中院的回复“避重就轻”,既不通报湘潭检察院两次补充侦查的起止时间,也不肯说明补充侦查期满后法院延期审理该案是否获得了法定的手续。
“就算中间有两次补充侦查,该案还是大大超过了审限,法院以为向律师解释过、获得律师理解就可以违反审限规定,更是荒唐。超过审限就是违法,按照最高检原副检察长赵登举的说法,超期羁押属于违法羁押,本质上就是非法拘禁,是一种犯罪行为。”朱明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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