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贤山水合卷》
300年后真迹重逢
《四贤山水合卷》也是一件充满传奇色彩的作品,为明代四位著名画家王时敏、恽道生、杨文骢、张学曾应杨无补之邀所作。
明崇祯戊寅年6月,张学曾在北返归家途中拜访恽道生,巧遇杨无补、杨文骢等老友。他们都是明末著名文社复社的成员,在那个交通不便,信息不灵的时代,相聚并非易事。对于文人来说,偶然相遇比精心安排更容易触动他们的情感神经,于是相遇被演绎成了一场文人雅集:杨文骢在舟中背临一幅赵大年《水屯图》,张学曾、恽道生各作一幅山水小卷。
两个月后,同为复社成员的王时敏过娄东探望杨无补。杨无补展示了友人所作,并请王时敏也画一幅相类题材的山水。王时敏绘成山水小卷并跋长题,以歉怀之辞记录此事。杨无补将四人所作合为一卷,藏之深宅。
之后,天下大乱,满人入关,明朝覆灭。杨文骢、恽道生作古,王时敏居家不出。1655年,杨无补带着画卷来与张学曾重温往事,并请他再题跋识。张学曾展读旧卷,感慨万千,二百余字的跋文落笔纸上。
二年后,杨无补去世。之后的350年间,《四贤山水合卷》先后经徐乾学、沈揖甫、潘遵祁、吴云、吴芳生、钱镜塘等人收藏。而事实上,合卷在传至清康熙初年即被偷梁换柱,杨文骢《水屯图》画段被截去易以赝品。从此,完整的《四贤山水合卷》,被割裂成《杨龙友仿水村图卷》和《赝品四贤卷》两个手卷,而直至1949年传到吴芳生之前,竟然一直不为人知。
吴芳生是安徽休宁人,他喜好收藏字画,品位极高。1949年4、5月,解放前夕的上海正是“四方离乱,聚散莫定”之时,吴芳生正是于此获得了顾氏过云楼所藏的《四贤山水合卷》。而此前,当年张大千所藏杨文骢《水屯图》真迹已经辗转入他手。吴芳生多方考证鉴定真伪后,即请装裱名家孙伯渊重新拆装,毅然撤去康熙初年赝本,复以杨文骢《水屯图》真迹。于是,《四贤山水合卷》在经历了300年离散之后终于在吴芳生手上得以恢复原貌,在2007年西泠印社(微博)的春拍中,《四贤山水合卷》以1320万元成交。
《灌木丛篁图》
中段流失相见难
以沈周、文徵明、唐寅和仇英为代表的吴门派在中国书画艺术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灌木丛篁图》正是“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寅的稀世真迹。画作为水墨绢本,画面清隽。中绘灌木一丛,远处画丛竹而略带薄雾,近处饰以浅滩坡石兰竹。以用笔结构推断,该作品作于唐寅晚年。
《灌木丛篁图》最早著录于明中晚期著名的书画收藏家李日华所著《味水轩日记》中:“歙人程生携示唐伯虎古柏疏篁横幅,高五尺阔六尺有奇,淡韵可爱。唐自题云:灌木寒气集,丛篁静色深。冰霜岁聿暮,方昭君子心。射干蔽豫章,慨惜自古今。嶰谷失黄钟,大雅变正音。为子酌大斗,为我调鸣琴。仰偃草木间,世道随浮沈”。
此画入清后流传不详,其间因不可考证的缘由被一分为三。一九三七年,国民政府于南京举办第二次全国美展,并征集私人藏家出品参展。《灌木丛篁图》作为许姬传、许源来兄弟的重要藏品,于此次参展,并影印于古代图录部分。许氏兄弟是官宦世家出身,好收藏,许源来为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顾问,文物造诣颇深。当时徐邦达由吴湖帆推荐参与征集之事,因而各藏家参展之件,他大多知其原委,许氏兄弟更为其至交好友。后徐邦达先生在《五谈古书画鉴别》一文中,详细谈到了《灌木丛篁图》:“又曾见唐寅画《灌木丛篁图》,横方轴,被割成大小三幅。右幅曾在第二次全国美展图录第二册中影印,右上有诗题名款;左狭条,现藏苏州市‘文管会’,无款题印记,已不成结构;中幅则不知下落。最近又见到一幅旧临本,倒是完整的全图。”
目前,《灌木丛篁图》左幅被珍藏在苏州博物馆,中间窄幅流失,右侧带有款识、可被视为独立画作的较大幅则在民间流传至今。有专家分析,古书画存于南方,天气潮湿,保存不慎即有霉坏之虞。此画遭割裂的原因极有可能也是如此。画原为横方幅,右侧受潮霉晦,但有款识而割出亦能单独成件,左侧完好干净,中间一条不成结构遂弃之。
《宫中图》&《四清图》
散落在大洋彼岸
周文矩是五代南唐著名的画家,擅画道释、人物,尤精仕女。现存的宋代摹本《宫中图》据记载为周文矩真迹的临本。此卷分12段,分组描绘了后宫贵妃、宫女日常生活情境。全图人物情态及相互间的呼应关系,处理得十分自然而又有条理,卷后有澹岳居士张澂绍兴十年(1140)跋。
不知何时,《宫中图》被人一分为二,并用摹本换下了画卷的前半部。民国初年此卷被人盗出故宫后,更被割成四段,1947年左右流出海外。如今这四段分别保存在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哈佛大学佛格美术馆和—位美国私人收藏家手中。
以画竹闻名的元代画家李衎,其代表作《四清图》也惨遭一分为二的命运。《四清图》是李衎65岁时所画长卷,图中绘兰、竹、石、梧名“四清”,意喻君子的高洁品性。梧桐和竹子多截取中段摄入画面,繁而不乱,疏密有致,各种竹子的姿态及竹的新老荣枯都表现得十分真切。
明代万历之前,《四清图》被分为两段,前半卷画慈竹、笙竹二丛,上有赵孟頫、元复初题跋;后半卷画梧竹兰石,有明代周天球题跋。前者现藏于美国堪萨斯纳尔逊-艾特金斯美术馆,后半卷则藏于故宫博物院。
徐邦达先生曾梳理过部分画作被割裂分散的因由:一些画作长卷因所有者求卖出更高价格等种种原因,在乱世被分割成多段。如米友仁《五洲烟雨图》卷,早被分割,段数不明,现只存有一部分在上海市博物馆。还有一些巨幅直轴,因为不便收藏悬挂影响出售,往往被人切去一部分,使巨幅变为中幅。除此之外,还有将文篇和长跋分割成为两卷的,如宋黄庭坚书的《韩愈送孟郊序》和《懒残和尚歌》二卷,现在所见都只剩后跋各一段。
无论起因为何,这些被割裂损毁的书画,无不令人心痛不已。中国人强调“合”,大到国家统一,小到锅碗瓢盆。以小见大,无论在艺术审美还是人性追求上,这些曾经被迫割裂的书画,若有一天终能合璧,那必将成为莫大的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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