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办公室搬到六楼,我才发现,东边走廊种了长长的一排花草。有吊兰、芦荟、绿萝、三角梅……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吊兰长得无比茂盛,蓬蓬勃勃如姑娘的秀发,绿墨似的从花架上倾泻下来,洒脱飘逸,气势非凡。三角梅开的花很特别,花瓣一半白一半粉,像一只只彩蝶翩翩起舞。更令我艳羡的是那盆兰花,青葱翠碧,剑势如虹,满满的生命力。要知道,在我手中,从来没养活过娇贵的兰花。
在我流连花草之际,学校保安老徐走了过来。他手提一个水壶,正准备给花儿浇水。我问他,这些花草是学校种的吗?他说不是,都是他种的。我讶异。“都是你特意买来种的吗?”我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大部分是学校各办公室养的花草,养不好了,枯了,萎了。他们让我丢了,我舍不得,就把它们养在这儿。”老徐笑了笑,又说,“有一些是我挖来种的。你瞧,这株榕树,原本是长在楼顶上的,我担心那儿没泥土,活不好,我就把它搬下来,移栽在花盆,现在成了漂亮的小盆景。”
我不禁夸赞他的育花本领高超。老徐叹息道,某个办公室,常常不到半个月就要换一次花草。“也许他们开空调,房间密闭,没有阳光雨露,花草不容易成活。”我为他们找理由。
“才不是这样呢,空调房也能养好花草。”老徐一边说,一边打开卧室门。学校在六楼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简直惊呆了。他的房间,除了床,都摆满了花草。桌子,椅子,空调,窗户……依势搁着盆盆罐罐,数十盆的吊兰、绿萝,郁郁葱葱,水灵活泼。满屋绿意氤氲。在这绿色世界里,一向自诩养花达人的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名保安,每日头戴钢盔,手持警棍,值守校园。真没想到,外人眼里彪悍威武的他,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与情怀。保安的生活是枯燥单调的,而当他侍弄花草时,他有的是,自己那一缕缕可赏可嗅的美好时光,一寸寸,实实在在握在手心中。心有所爱,便有享受不尽的小小快乐,日子也变得安闲自在。我想,每天晚上他做的梦,一定是带着花草香的。
我得找个时间,带学生来看看。我要告诉他们,这是学校保安大叔种的花花草草。他培育的花草,每一盆都那么生机勃勃。而这些花草,曾经有很多是将死的,打算被废弃的。不管将来过的是什么生活,从事什么职业,只要你心有所爱,向往美好,一样可以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依然可以把人生的花园打理得丰满而缤纷。(周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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