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某年9月来厦大就读考古学专业研究生,10月便遭到导师吴春明莫名其妙的批评和奚落。
但很快,导师对她展现出“温柔”的一面:到了夏天,每次见穿着短袖的“青春”,吴春明都会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评点其衣着外貌。吴很喜欢用QQ软件与学生聊天,其QQ的ID意为“嚣张的闽粤”,代表其在东南考古界的地位。他的QQ随时在线,“青春”说:“如果他瞄准了某位女生,就会对她一个人‘隐身可见’而其他人找不到他。这时候,女生就会觉得自己很受老师重视,跟老师关系很好。”
在办公室时,吴春明开始对“青春”动手动脚,甚至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安全套,“希望我和他在办公室发生性关系”。“青春”跑开了,此后,吴春明开始言语露骨地纠缠,装可怜,步步紧逼。
“青春”说,她从来没觉得吴春明真正喜欢自己,“我退一步他进一步……整个事情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发生了”。第一次开房之后,“青春”很快发现吴春明和很多女生、女学者都有暧昧关系。身边有没有女生陷进去,“青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汀洋”告诉《南都周刊》,吴春明的女学生基本上分为三类:一类人是和吴春明有性关系,交易性质的那种,她们已经获得了吴春明承诺的利益,站在吴的一边。“还有一部分人就是像我们这样的,遭到吴春明性骚扰,或者性侵,反抗的”。另外一部分是保持沉默的,和吴春明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最普通的学生”。
除了硕士博士,吴春明还会染指到本科生,“因为她们想要保研,保研是个很大的利益诱惑。”“汀洋”说。
“汀洋”也曾当面质问吴春明:“你和这么多女生有性关系,你不觉得尴尬吗?”吴春明很坦然:“我跟那些女生,都是你情我愿的,各取所需,没什么大不了的。”
导师的权力
“某种意义上,吴春明这类的高校教师构筑了学术领域的潜规则。所有机会的给予,都需要学生给予性的报酬——虽然骚扰者很善于给这个价格标签描上浪漫的色彩。”一直关注女性性骚扰问题的“新媒体女性”(一个性别平等倡导机构)召集人李思磐说。
厦大把吴春明和“青春”认定为不正当性关系,对“路西法”才认定为性骚扰,这让李思磐感到愤怒。“如果以是否服从作为性骚扰的标准,那么性骚扰的责任就被巧妙地转移到了受害者这一边。这会非常突出地加剧被害人的噤声效应,也污名了被害人。”
在她看来,两人只是结果不同:一个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与吴发生了性关系,一个艰难地抵抗而得以幸免。但过程都是吴春明利用导师和学科带头人的公职身份,采取类似手段对女生进行控制、接近和性骚扰。“学生有多少资源可以抵抗教授们,尤其是吴春明这样学霸级教授、‘学术男神’的骚扰呢?”
以中国的统计数据来看,博士生导师只有14.6%是女性,硕士生导师也刚过3成。多数学术资源基本掌握在男性学者手中。在天津师范大学副教授,性别社会学学者王向贤看来,发生在高校中的性骚扰,与职场性骚扰有所不同。教师的权力与官商相比,可能不是那么大,但是在学术的场域中意义很突出。“在由211、985、学科基地、博士点、硕士点等评价机制构成的学术权力塔中,学术资源高度不平等地分配着。与某个圈子领主的交情,可能会带来很多利益。”
王向贤说,如果毕业后要进入学术圈子,与某圈子领主的依附关系,都会在进入高校、立项、发表论文、评职称中发挥作用。“人文社会科学博士毕业后最好的出路之一是进入高校,学生对学科带头人的权威选择屈从,这不是匪夷所思而是理性的。”
“青春”曾想终结这段关系,“我很想摆脱,但我还没毕业,不想决绝地把关系搞糟,我摆脱不了。”在“青春”看来,自己后来因拒绝吴春明,几乎没机会继续深造。
“汀洋”认为,因为拒绝吴春明的性骚扰,自己曾被派往偏远工地,因为缺乏必要的劳动保护,她生病一个多月。“我觉得他在整我,就是换一种方式报复我”。博士入学7年,“汀洋”只拿到了结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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