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网3月25日讯 让我们从一段名为《五里街好“所在”》的顺口溜说起。
顺口溜不长,会闽南语的厝边,可以试着用闽南语读一读——永春遐龄溪,千年五里街。四方八路人,一起来生活。福州做缝纫,不少打金银。安溪编竹笠,有的打锄铗。南安理发师,一些白铁师。德化摆摊子,只剩我一人。开店赚大钱,摆摊攒钱仔。手工有三顿,煮食好生意。有难共互助,致富不嫉妒。人人好赚吃,无人会相欺。
永春五里街
俯瞰五里街
这段顺口溜的作者,是五里街退休老师郑梦如的父亲。66岁的郑梦如,也是今天这段五里街记忆的讲述人。
很多人对五里街的认识,大抵都有商旅云集、弘一法师等熟悉的场景和人物。在宏大的历史背景下,一个老厝边的记忆又是如何闪着光呢?今天这篇五里街会一字一句地告诉你。
再啰唆地交代一遍本报地名记忆的四种联系方式:电子版投稿请发送至邮箱1501629725@;手写版请在文末留下联系电话平邮寄送至:篮球比分直播:市泉秀街恒祥大厦16楼海峡都市报编辑部;口述、推荐地名请拨95060;微信咨询请关注公众号“花巷”。
“鬼楼”与台风
郑梦如说,他的五里街情缘,是父亲的苦难种下的。
阿公过世,生活的重担压到了16岁的父亲肩头。父亲每天上山割山芼到市集换米,可生活依旧没能体面地过。他决定离开故乡德化三班,去往当时商贾繁盛的永春五里街。
起初是贩米,后来改摆香烟摊,父亲的香烟摊摆在现在的中医院门口。父亲性格开朗,回头客越来越多。后来,再兼摆上一些针线鞋帽、短裤等,摊子越摆越大,周边的商户都为他高兴。
摆摊3年后,父亲在五里街租下一座没人敢住、一个月才1元租金的4层楼“鬼楼”。街上盛传屋里曾有人上吊自杀,深夜房间里有蓝色的“鬼火”。一家人住进去后,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倒是逮过一只一斤七重的老鼠,估计那传言的“鬼火”,就是夜里老鼠的眼睛。
郑梦如的童年都在五里街上。这里邻里关系极为融洽,谁有困难,大家都会帮忙。他10岁那年的夏天,一场台风将四楼的四角亭吹倒,把隔壁平房砸碎成危房。从此,每遇台风,邻里都会争着邀请这家人到自家住。一家人分开住进邻居家,母亲去一处,姐姐寄隔壁,兄弟几个各自去要好的小伙伴那挤一挤,可怕的台风变成了温馨的邻里回忆。
这座4层土墙木板结构的“鬼屋”,被台风吹倒了一层,后来又被屋主拆掉了一层,现在没有人居住,成了一间储货的小仓库。
骑楼记载着五里街的繁盛
兴叔的番石榴树
小时候,最惦记的总是好吃的。直到现在,郑梦如对五里街印象最深的人,还数街上做龟糍生意的陈氏兄弟:泮水叔、墙叔、兰叔、兴叔。
味觉的记忆比什么都要长久,花甲之年的郑梦如依旧惦记着龟糍的味道。这是陈氏祖上几代传承的手艺,在五里街是响当当的招牌。成家的陈氏兄弟四人各开一家龟糍店,每到佛诞、年俗都要通宵赶工,四家人总在一起互相帮忙做龟糍,还常给左邻右舍送一些。收了别人的好也总想着回报,邻里白天忙完自己的事,便会赶来帮忙磨米、搓米圆,大家亲密得像一家子。
除了龟糍,兴叔屋后的菜园里,也有让郑梦如牵肠挂肚的美味——番石榴树。这棵番石榴树下有个小厕所,每到番石榴成熟的季节,他每天都要到兴叔家借几次厕所,看看地上有没有掉下的番石榴,没有的话,只要抱着树干摇一摇,就有好多熟透的果子掉下来。捡起果子,便迫不及待地回家享用。不过,“借厕所”的小秘密也许早已被兴叔看透,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小厕所门外的石凳上,总摆着兴叔已经洗干净的番石榴,谁想吃就自己拿。
白天喧嚣玩闹过后,缺灯少电的夜晚,黑白电视机也还没普及,吹拉弹唱成了消遣一天倦意的最好节目。
五里街有很多爱好南音的街坊,很多人都能随兴来上一段,兴叔是这其中的佼佼者。每个有月光的夜晚,街坊们拿着乐器聚在兴叔家门前,几轮茶水过后,你弹琵琶我拨三弦,《元宵十五》《因送哥嫂》《望明月》……就像是听一场音乐会,循声而来的邻里围坐在马路牙上,轻声地跟着和。
永春最后的进士
商贾繁盛的五里街,也不缺书卷味,永春最后一个进士陈锡恩的住宅“锦庭厝”便是其一。“五里一条街,街中一条巷。半条锦庭厝,半条卖龟糍。”当时这句顺口溜能一窥锦庭厝的规模。
锦庭厝并没有正门,只有几个对着五里街的侧门,矮得出奇,个子高的要弯下腰才不会碰到门楣。老一辈人说,这是陈锡恩告诫自己和子孙后代要低头做人;但也有人说,低头进门,旨在向进士鞠躬致敬。
文华婶护着七幅进士牌
街巷里的小伙伴喜欢玩躲猫猫,大家闪到各家的角落里躲藏,郑梦如常常猫到锦庭厝门口庭院里的黄皮果树上,透过繁密的枝叶打量古厝,内院石阶上的大厅里,除了祖先牌位,七幅清朝木牌匾也很有阵仗:“辛亥科举人”“丁丑科进士”“钦点知县正堂”“五世书香”“父子儒学”“肃静”“回避”等。
现在的锦庭厝大厅横梁奚落,只剩祖先的牌位。现已88岁、雪白的头发上挽着一个圆圆发髻的文华婶,从屋内慢腾腾地挪步过来,她是进士后人的遗孀。“那七幅进士牌我都收到卧室里头了。一二十年前,我的老叔公把牌匾上的金粉刮走后,将这些牌匾当作废木扔了。怕这些记录祖上荣耀的木牌就这样被糟蹋了,我赶在后头,一个个抱回家。”文华婶说话轻声细语,彬彬有礼。这些进士牌就这样一直随着文华婶起居,不少古玩爱好者登门要买均被谢绝。她书读得不多,但时常嘱咐后人,要懂得爱惜和护卫这些家族的历史。
白鹤亮翅翁公祠
郑梦如说,小伙伴还常常组团去五里街唯一的武馆“翁公祠”晃荡。1890年建的翁公祠,是旧时州官翁学本的祠堂,祠堂的大厅比入门的前厅高出一米多,要走上四五个石阶才能到达。这个祠堂很早以前便改为教永春白鹤拳的武馆,在当时的五里街无人不晓。
武馆现在还开着,76岁的潘成庙是馆长。1928年,永春9名武师代表福建参加全国第一届的国术比赛,并获得了金牌嘉奖。当时五里街已是相当繁盛,学拳的人多到翁公祠都容不下。
永春白鹤拳打出了名堂,1929年,著名爱国华侨陈嘉庚邀请永春的20名武师组成“闽南国术团”,到新加坡、马来西亚各地巡回表演,潘成庙的父亲潘孝德也在其中。
潘成庙一辈子都在翁公祠里习武授武,如今学拳的人渐渐少了,“街坊越来越少来学,都是慕名而来的外国人,我这么老了,语言不通,直接肢体教授。”潘成庙的外国学生有欧美的,也有非洲的,4个月的集训,外国人就直接住在永春。
百年竹笠店
现在的五里街没有往日的熙攘,那些曾开门迎客的店大都被改为住家,有些被遗弃的楼年久失修,破败得漏风。走在五里街,郑梦如熟稔地解说着,这一家家骑楼的门店以前都卖什么。
也有还未消失的老店——60岁黄德林的斗笠店。这是黄德林从父亲那接手的,在五里街立了近一个世纪。略显逼仄的店里,没有柜台,斗笠满地。“父亲那个年代,街上人多,零售也做,批发也有,在我这个时代,只剩批发,没有人单买了。”黄德林简单地介绍自己的斗笠店。
黄德林守着父亲留下的竹笠店
劈竹抽丝,编一层网格的笠帽,用竹叶将外层覆盖固定好,繁杂的程序,纯手工编制,黄德林夫妇从日出做到日暮,一天只能编个三五十顶。“从小就跟在父母身边学编,最难忍的是竹子在手间滑过时抽裂的痛,做久了,反复裂开的伤口也就长茧不疼了。”
旧时农民田间劳作,小商贩挑担做买卖,都会戴个斗笠遮阳挡雨,农家户户都有几顶,热了可作扇子,破旧了也没人笑。在黄德林眼里,斗笠的好有很多,只是现在的人都用雨伞,买的人少了,一顶只卖几块钱的斗笠,做的人也更少了。(海都记者 刘燕婷 田米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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