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22时。

　　新疆和静，巴音布鲁克镇赛马场舞台，非遗专场晚会。

　　六名女歌手表演了一种快节奏、轻松诙谐、旋律明快的民歌联唱，名字叫做《情歌》，不一会儿，台下的一些观众也在舞台前随着悦耳的旋律跳起了现代交谊舞。

　　没错，是现代交谊舞，短调由于其节奏与现代舞的一些节奏几乎是一致的，也成为了“跳舞歌”的选项。古老的歌曲和旋律，用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传播开去。

　　《嘎达梅林》、《森吉德玛》，这些是我们很熟悉的歌曲，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些都是传统的短调歌曲。它们如今也被一些唱通俗歌曲的歌手翻唱。

一曲跨越天山的“老情歌”

　　2020年12月，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公布，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申报的蒙古族短调民歌榜上有名，正式入选国家级非遗扩展项目。

　　这也意味着这种在新疆被广泛传唱的民歌形式正式成为“国字号”非遗项目。

　　与我们所熟知的非遗项目长调不同，短调的表现形式决定了它有着更广泛的群众基础。长调民歌是反映蒙古族游牧生活的牧歌式体裁，有较大的篇幅，节奏自由、气息宽广、情感深沉，并有独特而细腻的颤音装饰。短调民歌则篇幅较短小，曲调紧凑，节奏整齐、鲜明，音域相对窄一些。短调民歌主要流行于半农半牧区，演出者往往是即兴歌唱，灵活性很强。其音乐特点为曲调简洁，装饰音较少，旋律线起伏不大，带有鲜明的宣叙性特征。节奏规范多采用单一节拍。除大量上、下句乐段结构之外，也有三句、四句、五句乃至更多乐句所构成的复杂曲式。歌词多为四句一段，形成分节歌形式，在不同音韵步上反复叠唱。简单易学，老少皆宜。传统的短调题材十分广泛，几乎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有情歌、酒歌、婚礼歌、祝寿歌、叙事歌等歌种，但其中最受欢迎，也最早成为“跳舞歌”的，仍然还是情歌，短调中情歌的数量占到了一半以上。有一些情歌的歌词和曲调可以追溯到很久远的年代，但今天它们仍然受欢迎。

　　短调在新疆很多地方都有传承。除了在天山以南的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天山以北的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有着非常良好的群众基础外，在阿勒泰地区、塔城地区、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等地州也都有着传承。一些唱通俗歌曲和“新民俗歌曲”的乐队都有过重新编曲或借鉴传统短调民歌的经历。当然，从“传统和传承”的视角来说，博州温泉县的短调文化得到了更系统、更完善的发掘和整理，形成了独立的民歌体系，也拥有了完整的传承人和师承关系的认定。

从边境小县里走出的“国字号”非遗

　　温泉短调的全称是“察哈尔蒙古族短调民歌”。它不但深深保留着历史文化的痕迹，还反映出现代温泉县的生活习俗、爱情、理想等。歌曲的内容几乎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如新歌曲类代表作《跟着党走》、表达敬意类的代表作《雪山上的黄羊》、孝老爱亲类的代表作《好想念的额吉》等，多种门类的歌曲形成了完整的演唱体系，在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情感下该唱哪个门类的歌都有着比较规范的要求。

　　在温泉县，也有着知名的短调传承人江姑，她是第一代温泉短调传承人哈瓦之女。受父亲影响，自幼喜爱唱歌。1965年，温泉县乌兰牧骑队成立后，江姑在乌兰牧骑队巴音德力格尔老师的指导下，学习长调、短调演唱，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成为了温泉县著名的长短调表演艺人。其后，温泉短调被列入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江姑本人也被列入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她曾出过个人民歌集《永恒的旋律》，其中的不少歌曲被短调歌手翻唱。

　　河水向前奔流，青年们肩碰肩呦

　　萨吾尔丁丁在弹奏，美丽的姑娘在跳舞

　　萨吾尔丁丁，嗬丁丁

　　蝴蝶一般飞舞，双肩在抖动

　　萨吾尔丁丁在弹奏，美丽的姑娘在跳舞

　　……

　　这首江姑传承的短调歌曲《萨吾尔丁丁，萨吾尔登》在7月22日晚和静县的非遗专场演出中，就成为了当晚的“最热曲目”，十多人的托布秀尔弹唱形成了轻松热烈的氛围，很快就有很多观众和着这个曲调跳起了舞。

从叙事歌到“跳舞歌”，短调走在时尚的路上

　　“温泉短调歌词风趣幽默，节奏强烈明快，曲调活泼欢快，每一位歌者在演唱时都能根据短调的旋律和歌词迸发出炽烈如火的热情表达欢快喜悦的心情，或者流露出忧伤暗淡的、思念家乡亲人的思乡之情。在温泉县，优秀的短调歌手还可以依曲即兴填词，这让短调更加受大家的欢迎。”谈及短调的流行性，传承人江姑说。

　　温泉短调如今已经在新疆多个地州流行，这些短调歌曲旋律上口，易学易唱，具有广泛的群众性。而温泉短调的内部结构较规整，有两句式、四句式或其它结构形式，其音乐特点为曲调简洁，装饰音较少。歌词多为四句一段，形成分节歌形式，在不同音韵步上反复叠唱。温泉短调的伴奏多使用弹拨乐器托布秀尔，还有笛子、四弦琴等。常见节拍形式有2/4、4/4、6/8以及一些混合节拍。而这些节拍与“跳舞歌”的节拍契合度非常高。这些特点都使得短调能够更快更好地融入到时尚化表演的队伍当中。

　　短调容易营造浓郁的现场气氛、容易学习和传唱、容易模仿和借鉴、情感表达更加的轻松自由，这些特点，都在为短调融入到现代生活当中、不断与时代的气息连通提供着非常有利的条件。(新疆网记者/李卫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