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在公厕写论文吓坏同学
中国高校传媒联盟的调查结果显示,13.16%的学生因任务太难而选择拖延。杨小米的毕业论文就是如此。读了研究生后,她面对的科研压力较大,“拖延症”也更严重。在她看来,论文写作是一件非常巨大的“工程”,不是一件轻易就可以完成的事。
拖到临交稿的前一天,杨小米必须通宵改论文。晚上11点30分宿舍断电后,老式电脑很快就无法继续正常工作了,不断显示“电量不足10%请接通电源”。无奈之下,她只能搬着凳子一个人去公共卫生间,将电脑接通公共电源。“一晚上不少上完厕所来洗手的同学都被我吓了一跳,说我一脸哀怨,坐在那里好吓人”。
大连理工大学人文社会与科学学部纪芳在《大学生拖延行为的影响因素分析》中提到,动机是拖延的主观影响因素之一,当大学生无法在行为过程中享受乐趣,很难认识到自己过程中的成长,也就对任务产生更多的厌恶和抵触,甚至自动放大这种不良的感受,所以会不自觉采用拖延行为来缓解内心不适。
和杨小米一样,马嘉嘉遇到有难度的事,也会因产生不愿意面对的心态而导致拖延。她承认,自己的“拖延症”十分严重。“潜意识里会产生逃避、拖延的情绪,并把这种情绪带到实践的过程中”。
别人用一个月准备的比赛作品,马嘉嘉和队友“拖”到最后3天才开始做。结果她们错过了作品最后提交时间,也与比赛大奖失之交臂。“当时超级崩溃!尤其是看到时间一点点过去,23:58 、23:59、00:00 ……就像看着生命一点点流失。”直到现在她仍觉得很懊恼,“更不甘心的是评选结果出来后,我们觉得获奖作品没有我们的有趣”。
调查结果显示,94.5%的受访者曾因自己的拖延行为感到过后悔,哪怕只有一瞬间;90.19%的人认为自己的情绪或心态会因拖延而受到影响,22.73%的人认为拖延容易让人产生负能量。对于王小花而言,拖延症的后果,就是重度紧张和焦虑。这种焦虑在任务未完成时一直存在,随着“死线”的来临而越发尖锐,真到了要赶工的时刻,王小花会紧张得拉肚子。
被逼到死角的王小花开始反思自己是什么时候患上“拖延症”的,在她看来,真正开始拖延是在读研后。研一时课程很多,每半个学期结束,就会有四五门课程需要同时写结课论文。“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如果只有一两篇小论文还好,但当四五篇论文同时压下来,她不想面对,只想逃避。
不想面对的结果就是最后不得不面对更大的压力,以及任务完成质量打折扣。但找到“病根”对王小花来说不意味着找到解决办法,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到最后就难以开始,特别是当面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在实习中,她负责市场运营方面的工作,基本没有拖延症;但只要面对论文,开始这件事就变得格外艰难。
战“拖”:调整预期、消除干扰
当王小花的拖延症连身边的同学都看不下去时,他们就会催促她,还拿拖延症来调侃她。王小花不反感,她很感激这些来自同学的督促。“我觉得催我的人都很好,他们有时候也能催得动我,能加强我提前开始的动力。”王小花说。她在尽力尝试提前开始,不把自己逼向“死线”。
对于奈何不了的“拖延症”,张若也没有什么好的克服办法。“曾经也给自己立过FLAG,前期执行度不错,但是时间久了以后执行度就大大减弱了。”现在,张若还是会拖延。准备今年年底考研究生的她,直到现在也没开始复习。以尚未收集好相关资料为由,她总不着急,“等所有资料收集完再开始学习”。
当张若发现和她报考同一个专业研究生的同学早就开始复习,她才有了紧迫感,强迫自己开始准备。“很早之前就意识到自己有拖延的情况了,但直到事情被耽误了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在调查中,63.4%的学生尝试过用列时间表的方式来规划自己的日程,还有的则会通过建立激励机制、外界监督等方式以克服拖延行为。
努力寻求改变的杨小米生怕“拖延症”影响到工作,她会习惯性地记录每日要完成的事情,并且尽量在当天完成所有事情。而她担心的是,如果之后再遇到困难度比较高的事情,自己又会出现严重的拖延。
纪芳在研究中指出,大部分大学生拖延者往往缺乏规划调控的能力,也因此产生畏难心理,从而导致拖延。
四川外国语大学学生处教师于滢在《新常态下大学生“拖延症”的心理动因与应对分析》中指出,调整对目标的心理预期、不做过高的自我要求,有意识地消除互联网、个人交际和琐事的干扰,寻求集体协作和相互监督,通过暗示自己可以尝试和挑战、增强心理动力等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拖延问题。
至于王杰凯,自从两年前把微信名从“换了新梦想的阿凯”改成“践行新梦想的阿凯”,他至今都没有实现写长篇小说的新梦想。
工作之后,他也依旧有拖延症。接到工作任务后,他会想先给自己打一杯咖啡,或者买一瓶水。不是真的口渴,只是因为不想立刻开始。王杰凯知道拖延症很不好,也想去解决,但寻找解决方式这件事,也不知道被他拖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不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习惯性的拖延让他知道自己总能在最后一刻之前完成——“‘死线’是第一生产力”。在这个时刻之前,他总觉得再休息一会儿、再玩一会儿也没关系,再拖一下也没关系。
“如果有一种方式能解救自己的拖延症,那就是强行给自己创造一个孤独而幽暗的环境,一个没有其他人的环境,尽可能舒适,窗帘要拉好,灯光暗一些,椅子要有坐垫。”他要这种仪式感,就像自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但他承认是完成任务的使命,而不是完成作品的使命。只有在这种沉浸式的环境里,前方的目标才会明晰。但更重要的前提是,距离这个目标必须完成的时间所剩无几。(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被访者均为化名 实习生 刘俞希 记者 毕若旭 见习记者 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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