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2009年4月6日曾作报道

和家人通话，逐渐确认了身份，婷婷数度哽咽

养母大度祝福，婷婷看在眼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海都网—海峡都市报闽南版讯　一声爸爸，电话里，杨婷婷叫了出来，她哭了。

　　这一声，她在心里喊了整整12年。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对着亲生父亲，叫个痛快。

　　12年前，她和弟弟被一个认识的阿姨拐走，自己被转卖3次，到了安溪西坪，而弟弟不知所踪。当时，她记得父母的名字、职业，记得母亲带着自己给外公上坟。带着这样的记忆，虽然养父母对她不错，她却始终想找寻亲生父母。

　　2年前，她曾向本报讲述自己的故事，诉说在清明时节，那封写给父母，表达相思，却不知该寄往何方的信（本报2009年4月6日曾作报道）。只是见报后，没有任何消息，婷婷也一度绝望。

　　直到几天前，公益组织“宝贝回家计划”的志愿者找到海都报，提供线索，婷婷才终于与亲人通了电话。

　　电话里，婷婷数度哽咽，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出生于1992年，是四川达州人，被拐那年7岁。

　　现在，只等DNA比对结果出来，就能证明双方的亲子关系了。她有太多话想跟父母说，电话挂上前，她大声对父亲喊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们，好想现在就见到你，你能和妈妈快点来吗？我在这里等你！”

【意外连上的亲缘】本报两年前报道 成了寻亲线索

　　几天前，海都热线通968111接到了一通特殊的来电。对方自称是“宝贝回家计划”的志愿者，要找2年前本报曾报道的一个人——杨婷婷。

　　思绪回到2009年4月，本报曾报道，现住安溪的女生杨婷婷自小被人拐卖，虽然养父母对她不错，但每到清明，看着别人去扫墓，她总是心如刀割，非常思念亲生父母，一遍一遍地回忆着生母给外公上坟的情景。当时，她给亲生父母写了封信，倾诉相思，却不知该寄往哪里。

　　志愿者说，他们接触过的人，可能是杨婷婷的亲生父母。

　　记者一听，非常激动，连忙翻找当年的采访资料，赶赴篮球比分直播：市区浔美，杨婷婷曾工作过的工厂。可是，工厂的人事记录中，并没有她的名字。

　　她去哪了？遍寻不到，记者在工厂的公告栏里张贴了寻人启事。

　　昨天中午1点多，记者接到了电话，一听就知道是杨婷婷。原来，她的亲戚小刘还在厂里，和婷婷关系不错。两年前，也正是他建议婷婷向报社求助的。看到启事，小刘马上联系了婷婷。当时，婷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不上吃饭就跑来和记者见面。

希望太渺茫　婷婷一度绝望

　　2年多过去了，婷婷的生活发生了不少变化。当年见报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寻亲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她有些失望。2009年7月，她离开工厂，远嫁贵州，生了一个儿子。

　　婚后，她没能放下寻亲的念头，反而更加强烈。上网，浏览的多是寻亲信息，看电视，挑的也多是寻亲节目。可是，她依然没有收获。

　　不久前，她再次回到篮球比分直播：，打算边工作边寻亲，还打算主动和养父母沟通，报警寻找线索。没想到，她朝思暮想的愿望，因为一个电话，有了实现的曙光。

【她记得被拐经历】熟识阿姨带走姐弟 她被转卖了三次

　　被拐走的情形，婷婷记得十分清楚。“拐走我的那个阿姨和爸妈都认识。她说要带我出去，给我买好吃的，我就抱着弟弟跟她走了。我们先坐了公交，然后又坐火车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当时，有个玩得很好的邻居小女孩还劝我不要去，可惜我没听……”

　　她记得，自己一共被卖了三次。第一次是和弟弟一起，被卖到一家饭店。后来，弟弟就被卖往别处，婷婷则被卖到一个满山牛羊的山沟沟里，每天要帮一个老爷爷割草放羊。现在住在安溪西坪的养父母，则是她的第三个买家。养父是村里的医生，养母则以种茶为生，他们家中已有三个儿子，家境一般。因为当时自己和他们的小儿子一样高，养母就姑且认为她当时11岁。因为没有上户口，婷婷小学毕业后就辍学了。不过，养父母对她呵护有加。

　　因为还记得老家的情况，一直以来，婷婷都没有对养父母撒娇过。就算有了心事，她也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不愿说出来。那时候，她会更想念亲生父母，“甚至有些恨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还记得，亲生母亲说话有四川口音。2008年汶川地震时，她一直默默祈祷，希望妈妈平安。

【电话认亲】父母姓名生活细节 这次，应当没错了

　　昨天，在报社，婷婷拨通了志愿者提供的电话。声音传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时抿着嘴唇。没错，对方正是自己的亲舅舅。她还记得，小时候和舅舅可亲了，一份久违了的亲切感重新生了出来。

　　爸爸杨宾，妈妈陈光菊，弟弟杨近近，完全一样！父母曾是补鞋匠，在车站对面摆摊，完全一样！小摊旁有一段铁栏杆和一个斑驳的垃圾桶，完全一样！随着聊天深入，10多年前的生活细节，一点一滴在两人口中相互印证。婷婷太激动了，忍不住数度哽咽，抬手捂住了嘴，闭上了眼睛。“我有90%以上的把握，真的，不会那么巧的……”婷婷基本确定，对方正是自己朝思暮想，苦苦追寻的亲人。

　　也正是在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出生于1992年，1999年被拐，那年7岁。以前，有人问起她的生日，她总是含糊搪塞过去，看到别人过生日，也只能暗自神伤。

爸妈，我好想你们　快点过来，我等着

　　确认了身份，舅舅提供了婷婷父亲的电话。那时，婷婷显得比之前更紧张。

　　电话里传来的首先是爸爸的一句话：“现在过得好吗？”

　　“还……还可以。”

　　说着说着，一声“爸爸”从杨婷婷嘴里很自然地喊了出来。这一声，她一直想叫，却延后了整整12年。

　　哭泣、欢笑，两人不断地问着对方生活得可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婷婷原本已经平复的情绪，再次激动。“我觉得好对不起你们，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我小时候很调皮，也不懂事，让爸爸妈妈操心了很多……”

　　此时，婷婷想对爸爸说的有太多太多。“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们，好想现在就见到你，你能和妈妈快点来吗？我在这里等你！”

【养父母是心里的疙瘩】　　养父母痛失亲生女 抱了婷婷心宽慰

　　亲生父母基本确认，激动之余，婷婷的心里却有个疙瘩，养父母那边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昨天，婷婷决定回安溪西坪镇松岩村，和养父母讲清楚。

　　“怎么瘦成这样了？”她的养母王女士一边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喝茶，一边心疼地看着婷婷，“你看，脸色都青了，又晕车了吧？肯定又是怕胖，只吃一点点”。

　　进门起，王女士都笑呵呵地拉着家常，直到记者告诉她，婷婷的亲生父母可能找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才不见。

　　过了一会儿，王女士轻声说，“什么父母？我们不是”。随后，她又悄悄地问了婷婷几句话，只是说：“这孩子当时也很大了，她都知道”。

　　养父母除了婷婷，还有3个儿子，王女士的眼眶微微泛红：“本来有个大女儿，到了17岁，没了……”女儿出事后，她日思夜想，后来听说有人要送女孩子，就领了回来。那女孩，就是婷婷。

婷婷认亲后希望她记着一份情

　　王女士记得，是丈夫和大伯从安溪汽车站，把婷婷领回来的。对方说是自己姐姐超生的，怕被罚款，所以要送人，要了3000多块钱，钱是家里拼凑来的。

　　“刚来的时候，很瘦，不爱吃稀饭，爱吃干的。”丈夫就嘱咐，孩子喜欢吃米饭，煮粥的时候帮她捞干的。“以前吃的可多呢，不像现在。”说起婷婷小时候，王女士脸上又有了笑容。她说，婷婷从小就挺听话的，干活也勤快，夫妻俩一直是当亲生女儿养的。只是这几年，她爱到外面打工了，两口子尽管有些不乐意，也没多说什么。

　　“不要紧啊，来认就来认咯。我们也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这些年也好好待她。”听说婷婷的亲生父母过几日就要来，王女士想了想，很利索地说，“孩子长大了，现在也在外面成家了。能认到，也是多一门亲戚。就是有点远，不好走动哦。养了她那么多年，她总会记住一点情的”。王女士说，等丈夫回来，她会把这事情告诉他，没什么要紧。

　　养母之前的诧异，现在的大度，婷婷看在眼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折下村里的桂花要离开却满心留恋

　　临走时，王女士带着小孙子，送到了路口。她低声跟小孙子说：“叫姑姑啊。你说，姑姑什么时候再回来。”走出一段路再回头，一老一小还站在路口，挥着手。

　　傍晚，山谷里的风，弥漫着一股沁鼻的花香。“是桂花，我从小最喜欢桂花了……”婷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山路上的茶园、蔬菜和瓜果，她如数家珍。回到这里，她觉得很亲切。“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车在一处桂花下停了，婷婷折了两把金桂，她要把这从小最喜欢的味道带上。

　　“其实，很留恋……”车子开离村落，婷婷望着窗外，低声说，从小，她就想着要早点离开这里，去找寻亲生父母，可是如今梦近了，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却是满心留恋，这是她自己也不曾料到的。（本网记者 吴佳弘 李秋云 黄谨 文/图）